纽约时报：中国货币的长期视点

原文链接

The Long View of China’s Currency

中国货币的长期视点

在安徽省会合肥的一家中国银行网点，一名雇员在数人民币和美元

与中国官员和经济学家共处足够长的时间，你将会听到一个关于1980年代日元的故事。

当时，美国人对日本对美的进口感到沮丧，就像他们今天对中国的感觉那样。所以美国力推日元升值，使得日本进口更昂贵而美国对日出口更便宜。东京屈服了，日元在1985到1987年间大涨了约一半。

然而日货继续流入美国。对日贸易逆差实际上从1985年的940亿美元扩大到1987年的1080亿美元。汇率上涨不足以阻止像索尼和丰田这样的公司的步伐。他们拥有太多优势，比如更低的劳动力成本。

中国人说，这则故事说明即使人民币大幅升值也未必会对美国经济有多少帮助作用。“人民币升值可能没有太大影响，“在上周与美国经济学家和政策制定者的会议中，经济学家和前政府顾问樊纲说道，”或者根本没有影响。“

确实，不同于想象中的那样，升值的人民币不会为我们的经济问题注入一剂强心针。日元不是唯一的例子。自2005至2008年，人民币自身涨了21%，而贸易逆差持续扩大。

但同时毫无疑问的是，人民币仍然被低估了20%或更多。这里的经济学相当简单。对“中国制造”的巨大需求应该推动人民币的上涨，但北京仍然出手阻止。使中国停止干预汇率对消除国际贸易中的不平衡至关重要。更贵的人民币会帮助中国人民——从最近的罢工来看，他们中的许多人渴求更好的生活质量——以购买更多产品和服务。这同样会帮助其它国家制造更多产品。但改变不会在一夜间发生。

藉实行增长策略然后观察随时间积累的利益，中共在过去的20年中成绩显著。从实际的角度上说，那或许是我们可以对人民币持有的最高期望。

同样这恰好是关于日元的故事的最终寓意——即使中国官员倾向于隐去这部分。

乍看上去，汇率上的巨大改变似乎应该会立即产生效果。当然，这会有一定效果。如果日元没有升值，1980年代的对日贸易逆差会增长得更快。

然而人民币的上涨可能不会导致美国就业率的迅速上升，主要原因有两个。

首先，中美不是世界上仅有的两个国家。我们认为在中国制造的很多产品，如iPhone,实际上仅仅在中国组装。高端组件多在其它更富裕的国家制造，像以色列或南韩。基本组件可以在较贫穷的国家生产，如越南。

产品的总价值算在美国对华贸易逆差中。然而，更贵的人民币将会只影响在中国完成的工序。并且如果人民币涨得足够高，一些工序将简单地转移到越南之类的国家（其人均收入为3000美元，而中国的为6500美元）。这样的转移对减少我们的贸易逆差总值没有帮助。

中国官员有时竭力证明人民币的汇率影响不大。这是错误的。中国的经济规模足够庞大，因此人民币的汇率有一定影响。然而这个话题比它一眼看上去要复杂得多。

人民币升值不能包治百病的第二个原因，是经济就像战舰一样转向缓慢。公司很少在几星期中调整生产。如果他们的供货商来自中国，即使成本上涨，在一段时间内继续与它交易也比寻找另一个来自其它国家的供货商来得便宜。

汽车产业是什么以及何时会产生变化的优秀样本。这一产业似乎没有中国汇率那个故事的典型特征，因为它更多地与美国出口而非中国进口有关。但无论如何，出口对美国工作岗位的影响更大，因为广东省的低档玩具制造不会移动到阿拉巴马或密歇根州。

像许多初次来到中国的人一样，我被路上跑的别克车的数量震惊了。在北京的一场交通堵塞中，三种不同的别克小货车停在我旁边的车道上。你上次被别克包围是什么时候？

然而，对美国汽车工人来说不幸的是，没有一辆别克小货车是在美国生产的。别克向中国只出口高端的昂科雷跑车，并与中国的伙伴合作，在中国本地制造其它车型。类似地，宝马在中国制造3系和5系，而进口更昂贵的7系和Z系。

若人民币升值，你将会见到汽车制造商如何改变他们的分界线，尤其是当中国的汽车市场增长时。利润最高的车型不再是能够支撑昂贵劳动力和运输成本——这不是指中国25%的汽车关税——的唯一选择。

美国对华出口早已是一项庞大交易。今年出口额将从去年的690亿和十年前的210亿（已修正通货膨胀的影响）上涨到830亿美元。作为参考的是，100亿美元GDP相当于平均8万个工作岗位，所以额外的每100亿美元对华出口的产品就像它自己的小小刺激计划。

像其它刺激一样，这也需要一些政治手段——亦即对中国施压和与中国协商。美国公司将必须认识到——而GE和微软等公司已经意识到，他们在中国的增长取决于政府对产权的保护和对外国人更加开放。中国一家技术公司的欧洲高管告诉我，“外国人在这里不能单独做任何事。”

与此同时，美国和其它国家将必须寻求任何可降低关税和其它壁垒的杠杆，并推动人民币升值。例如，中国乐于购买先进技术，而在美国禁售列表上的并不都与国家安全有关。奥巴马政府已经开始删减这一列表。

然后，当然，在国会预先警告对中国进口课以新的关税前，会通过一些法案。这些法案必定会引起中国的注意。它们很有可能在北京引发比在华盛顿更激烈的讨论，并充斥于国有的报纸和广播之上。

现在，有技巧的部分是利用可信的关税恐吓以强迫人民币快速上涨——而2008年以来它只涨了1.6%，主要是在过去的两个星期中完成——而不打响以双方工作岗位为代价的贸易战。

凭借后见之明的利益，我们会发现日元的故事的真正教训是成功是需要时间的。自1980年代以来，甚至在它上周的回落之后，日元持续上涨。日元对美元的汇率仍然比1985年的高两倍以上。并非出于巧合，对日贸易逆差在经济中的比重已经下降了66%。

从德国到美国再到日本，这是增长的经济力量所走过的路。起初，它们是出口者，然后建立起繁荣的国内经济。（然而日本在第二部分中的表现不够良好。）现在，为了国民的利益，也为了世界上其它国家，这是中国需要走的路。

过去两周中货币的变动是一个好的起点——只要它持续下去。